「色．戒」觀後反思

經過長期的等待，終於等到電影「色．戒」的上映，雖然沒能夠在溫哥華電影節 (Vancouver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的首映欣賞到，但終於也有機會在兩週後觀賞到這齣由台灣導演李安嘔心瀝血的大作。我是沒有資格寫影評的，也不打算對這部電影寫什麼評論，這篇blog純粹是看完電影後的一些反思。

由於欣賞電影以先已讀過小說，因此在當時可以以比較輕鬆同時也比較專注的角度來「閱讀」電影，也多了一些思考的空間。我很慶幸自己不是生在中國，雖然曾經受過中國黨的黨國教育荼毒，但是已經慢慢走出來，現在可以跳脫中國的包袱和觀點來看這部電影。

真要說起來，這部電影中描寫的基本上就是蔣介石政權派人去暗殺汪精衛政權的重要官員﹔也就是說，這是蔣政權與汪政權的鬥爭，而且蔣介石政權還利用了所謂的「愛國」學生以美色去完成這件事。在觀賞電影時不斷地思考，對其中所提到的所謂「漢奸」、「愛國」、「壞人」等名詞實感到嗤之以鼻。以下容我就此三個名詞一一論述。

「漢奸」
首先，「漢奸」這個名詞我覺得很可議。就字面上來解釋，所謂「漢奸」我們一般所理解的就是「出賣漢人利益的漢人」。照這樣解釋的話，如果今天出賣漢人利益者非漢人是滿州人、是蒙古人、是東土耳其斯坦（被清國消滅佔領後改名為新疆，且強制沿用至今）的維吾爾族人、是西藏人，那此人算不算是「漢奸」？我不知道汪精衛或是戲中的易默成是不是漢人，如果不是呢？

再者，「漢人」的定義是什麼？是一個特定的血統？還是一個特定的文化？若觀看過去兩千多年來在亞洲大陸東方的歷史，可以看到所謂的漢人是透過不同的民族和國族之間互相侵略、佔領後交互混雜出來的，未必是個獨立的血緣。而所謂「漢人」，嚴格說起來就跟「中國人」一詞一樣都是政治產物。也就是說，當因為有受到屬於不同文化的臨國侵略時，為了自己的文化「尊嚴」不想被改變，才有這種「漢人」自我意識產生。當統治者或被統治者為了自身目的，會刻意去強調不同民族間的不同，如元帝國為了強化蒙古人的優勢所製造的階級意識、清帝國為了強調自己與元帝國不同而強調滿人及漢人、中國黨創黨者孫逸仙為了消滅清國政權而強調「驅逐韃擄，恢復中華」，卻又在自己獲得權力後大呼「五族共和」。說實在，到現在為止，我還是不明白「漢人」的定義為何。

說到「漢人的利益」，我覺得這都是當事人的主觀意識。汪精衛認為中國會被日本所滅，因此組一與日本妥協的政權，至少避免由日人直接統治，而易默成這個角色則是為了維護汪政權的情報頭子﹔蔣介石政權為了自身利益及權力的維持，而指控孫文的指定繼承人汪精衛是漢奸。以當事人的角度來看，其實都沒有錯。如果歷史重來一次，汪精衛政權成功了，蔣介石被消滅了，今天被指為「漢奸」者又會是誰？

「愛國」
再來，就「愛國」這兩個字來討論。什麼是「愛國」？愛哪個國？如果站在當時中國被日本侵略的歷史背景來看，這些學生發起募款的動機是愛國的。但是這部分的「愛國」在「色．戒」裡只有一小部分，過了那部份以後這些大學生的行為是否可稱為「愛國」就很可以討論。以中國黨的黨國不分歷史來看，對他們而言，所謂的「愛國」就是「愛黨」，「愛黨」就是「愛國」。問題是，如果中國黨認為孫文是他們的創黨者，而中國黨又是尊孫文和他的一切論述為大，那麼在當時真正的中國黨應該是由汪精衛領導，而非蔣介石。在電影裡，李安在這方面也非常細心。汪精衛政府大樓所掛的正是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所使用的便箋上有孫文的大頭照，甚至易默成的辦公室裡掛的也是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孫文的筆墨「天下為公」和「自由、平等、博愛」。究竟蔣介石集團或是汪精衛集團才是代表中國？當然在當時的歷史時空下，美國和日本是敵對國，因此美國承認的是蔣介石政權，但是真正有效統治大多數國土的政權是哪一個？王佳芝和那一掛學生們愛的是哪一國？充其量，他們不過是被蔣政權利用罷了！

「壞人」
至於所謂的「壞人」，稍微有些自由主義思想的人應該都了解，大多數時候「好人」與「壞人」不是輕易一條界線可以區分。戲裡的易先生是壞人嗎？不可否認，他利用權力去獲得一般人得不到的許多利益，以及他對王佳芝在性以及精神上的侵略，這些在道德上都是不可原諒的。可是反過來看，王佳芝以及她背後的蔣介石集團要暗殺易默成的動機，和他們無所不用其極的欺騙手段，難道就比較高尚了？蔣介石的中國黨政府所幹的壞事難道就比較少？比較起來，誰才是真正的「壞人」？真要說起來，易先生的淫行比起蔣介石所幹的還真的是小巫見大巫，蔣介石所幹的才真的是罄竹難書。


結語
當然，每個人看完電影後都可以做評論、有自己的感想。有人被李安細膩的導戲功力所震懾﹔有人覺得梁朝偉和湯唯的演技出神入化﹔有人覺得王力宏參與演出是一大敗筆﹔有不入流的媒體記者們喜歡把重點放在梁朝偉的蛋蛋和床戲﹔也有某位「他，馬的」政治人物，看完之後頗有同感地痛哭流涕，彷彿巴不得告訴大眾他自己就是幹過這種陷害異己的勾當。反正純粹是個人的觀點，大家都有表達言論的自由，我也是在這裡表達我的看法，各位看看就好，同意或是不同意，那是您的自由，我不便過問。